甘肃·蔡永平
　　母亲住院了，我陪护。邻床是一头发斑白的大娘，陪护的是一脸如核桃样的大爷。
　　大娘哭丧着脸说：“老汉，手术不做了，我们回家。”大爷搓手：“老婆子，手术不能不做，你还等着抱孙子呢！”
　　大娘叹气说：“要花那么多钱，家里哪有钱呀？斌斌二十九了，娶媳妇还要好多钱呢！”大爷耷拉头：“等斌斌来了，就有法子了。”
　　大娘擦眼泪：“唉，作孽呀，我这不争气的身子！”
　　我和大爷攀谈，他们家在大山里，儿子斌斌在外地打工，过两天就回来了。
　　这天，病房里走进一西装革履的壮实小伙，他左胳膊挽一戴明晃晃项链，着红裙子的姑娘，右胳肢下夹一黑色皮包。
　　小伙笑眯眯地叫一声：“爹，娘，我回来了。”他把姑娘推到大娘面前：“娘，这是我的对象金凤。”
　　大娘拉住姑娘的手，眯缝眼细端详。姑娘通红脸抿嘴笑：“大娘，斌斌做生意挣钱了，您赶快做手术，这病耽搁不得呀！”
　　小伙“哧啦”拉开黑皮包拉链，里面是一沓沓崭新的钞票。大爷嘿嘿笑了：“老婆子，我就知道斌斌能挣到钱，你放心做手术了。”
　　大娘笑地没了眼睛：“我病好了，你俩就结婚，我要抱孙子呢。”姑娘坐在床头，笑盈盈地削苹果。
　　小伙和姑娘出了病房门。我去打开水，在过道里我看到他们低声说话。
　　小伙说：“金凤，感谢你帮我大忙，你回厂里代我感谢大军他们，借我这么多钱，我会报答他们。”姑娘从脖子上取下项链递给小伙：“这假东西你收起来，不说客气话，都是工友嘛！”
　　我径直走过去，假装什么也没听到，心里却潮湿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