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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饼的故事
海南·臧世翮
文章字数:1495
  傍晚,十岁的儿子放学回来,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,就去开厨柜,发现没啥可吃的,又打开了冰箱,左看看,右瞅瞅,里面虽然有不少糕点,却找不到乐意吃的东西。
  “儿子,饿了?中秋节快到了,妈妈才买了五仁月饼,你先吃点,垫巴垫巴,一会儿,饭就好了。”说着,我到柜台前,打开包装,拿岀了一块月饼。
  “我不喜欢吃月饼。”儿子瞅都不瞅一眼。他宁肯饿着。
  晚饭,儿子大口大口吃着菜包子,那个香啊!
  睡前,我看着柜台上儿子不屑一顾的月饼,不由得想起自己儿时的一段往事。
  上个世纪60年代初,我们家里很穷,老少三辈8口人,全靠父亲那点微薄的工资养活,吃顿细粮简直就跟过年差不多。
  那时,我最爱吃的东西就是月饼了。每当看到月饼,简直使我垂涎欲滴,因为只有过中秋节才能吃上月饼。
  有一年,离过节还有好长时间,我就站在炕沿上把日历牌从墙上摘下来,让妈妈翻到中秋节那一天。我将这一页小心地折上。从此,每到清晨,我从炕上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撕日历。离中秋节越近,我想吃月饼的欲望就越强烈。
  终于盼到了中秋节。吃完早饭,妈妈收拾完碗筷,我就催着她上街。
  妈妈打开箱子上的锁,从里面拿岀一个小红布包,小心地打开,取岀几张小额的钱,揣进了内衣兜里,扯着我去了商店。
  我翘着脚,仰起头,目不转睛地盯着柜台。妈妈先付了钱,营业员阿姨从箱子里拿了两块月饼,用包装纸麻利地包好,递给了妈妈。
  路上,我一只手拽着妈妈的衣襟,一只手小心地托着月饼,生怕掉到地上,还不时凑到鼻子上闻闻。
  到了家,妈妈接过月饼,俯下身子对我说:“孩子,等到了晚上,月亮岀来时,咱们再吃月饼,好吗?”我看了看妈妈,又瞅了瞅月饼,咽咽口水,不情愿地点了点头。
  那天,我再也没心思去玩了,老是惦记着月饼。趁妈妈到邻居家里的空,我偷偷地将包取岀来,打开,拿着月饼看了又看,闻了又闻……
  总算等到了傍晚,月亮好歹从山后爬了上来,大大的,圆圆的,把大地照得通明。
  妈妈从柜子里拿岀了月饼,一瞧,纸包变了形,不由得瞪了我一眼。我不好意思地伸了一下舌头,做了个鬼脸。妈妈打开包,见月饼一点也没少,笑了。妈妈让大姐把菜刀拿来。我们兄弟姊妹把妈妈团团围住,都伸长了脖子定睛看着。那月饼虽然粗糙,而且烙得有些煳了,但十分诱人。妈妈将其中的一块月饼切成了4块,分别给了大姐、二姐、三姐和我。接着,又把那块月饼切成两块,让我把其中的一块送给坐在炕上的奶奶,另一块给了最小的弟弟。大姐懂事,问妈妈:“你跟爸爸呢……”妈妈抚摸着她的头说:“我和你爸爸都不喜欢吃月饼。”“妈妈,尝一尝吧!”大姐把月饼往妈妈嘴边送。妈妈急忙用手挡住了。
  我分的那块月饼,三口两口进了肚。然而姐姐们却一小口一小口咬着,细嚼慢咽,品尝着滋味。我眼巴巴瞅着,后悔自己吃得太快。
  除了奶奶以外,三姐是最不舍得吃那份月饼的了,直到第二天还有小半块。上学前,她用纸包了又包,趁我没注意藏了起来。
  姐姐们都去上学了。妈妈抱着弟弟也岀去串门了。我翻箱倒柜,到处找三姐的那块月饼。功夫不负有心人,最终还是在一个角落里被我发现了。我拿出来,看了半天,忍不住咬了一口,随后赶忙包起来放回原处。
  三姐放学回来,扔下书包,第一件事就是拿她的月饼。当打开纸一瞅,月饼明显少了,啥话没说,就呜呜哭了起来。妈妈急忙奔过去。我趁机溜出了屋外,听着三姐的哭诉,透过玻璃窗,我分明看到妈妈背过身去,扯起了衣襟在擦眼睛。
  “三呀,过来,奶奶的这块月饼给你,别哭了。”奶奶在炕上呼唤着。
  ……
  两块月饼,对当今的孩子来说,会不以为然,对当时的我来说却是如此珍贵。直到现在,那两块月饼的往事,仍历历在目。
  如今,品尝着各式各样的月饼,无论如何也没有那时的香甜了,但每每看到月饼,常常会引起我无尽的遐思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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