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孔子的乐学思想及其当代意义
文章字数：2714
随着DeepSeek为代表的低成本人工智能在各行各业广泛应用，学习无用论的声音越来越响，越来越多的人对学习的意义和价值产生了疑问。著名国学大师梁漱溟先生曾经说过“乐为孔子生活当中最显著的态度”，而学习之乐就是孔子最重要的快乐。我们今天重温孔子的乐学思想，不仅可以重享学习之乐，还可以通过人工智能的加持增强学习的快乐体验。
一、“笃信好学”：知道为什么而学的内心宁静之乐
为什么有人学习不快乐？孔子说，关键是你为什么而学：“古之学者为己，今之学者为人。”（《论语·宪问》）一个人为自己而学就会在提升自己的过程中不断收获快乐，为别人而学就总为别人对自己满意与否而焦虑。孔子十五岁时就立志好好学习，他的人生境界随学习深入而不断提升：“吾十有五而志于学，三十而立，四十而不惑，五十而知天命，六十而耳顺，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。”（《论语·为政》）从孔子本人的学习成长经历可以看出，学习目标的引领作用很大，“道”“德”“仁”都是孔子人生理想和目标的不同表述，而“志于道”“志于德”“志于仁”等话语表明孔子的学习以实现理想和提升境界为目标，“笃信好学，守死善道”（《论语·泰伯》）表明理想目标已化为坚定的信念。正是有了坚定的理想信念，孔子才能在学习中做到“食无求饱，居无求安”，哪怕是吃粗粮、喝冷水、枕着手臂当枕头的艰苦生活，他也一样乐在其中：“饭疏食饮水，曲肱而枕之，乐亦在其中矣。不义而富且贵，于我如浮云。”（《论语·述而》）可见，知道为什么而学的坚定理想信念，让孔子视不义之富贵如浮云，让他在学习中享受内心宁静之乐。
二、“温故而知新”：从学思问结合到举一反三的认知突破之乐
孔子不仅爱好学习，而且善于学习，良好的学习方法让他的学习在快乐中循环。首先，孔子认为学习知识是基础，没有知识为基础的空想没有价值：“吾尝终日不食，终夜不寝，以思，无益，不如学也。”（《论语·卫灵公》）孔子学习知识的方法很朴素——“多见”“多闻”“多识”，也就是多看、多听、多记。其次，他认为应当把学习和思考结合起来，如果只学习不思考就不消化，各种知识混杂在一起只能让人迷惘，可如果只思考不学习那就连消化的材料都没有了，这就是“学而不思则罔，思而不学则殆。”（《论语·为政》）再次，孔子还主张在学习有疑惑时要做到“疑思问”，他本人就以“入大庙，每事问”而著称。最后，孔子通过学思问相结合不断获得认知突破的快乐，“温故而知新”是在温习旧知识的过程中不断思考而获得新知识、新见解，他要求学生“举一反三”就是鼓励他们通过思考实现认知突破，颜回“闻一知十”的认知突破能力让孔子自愧“弗如”，他对樊迟“善哉问”的称赞、对林放“大哉问”的感叹、对子夏“予者商也”的惊喜，都充分体现了认知突破带给师生们的境界和能力提升之乐。
三、“躬行君子”：从“学而时习之”到“不迁怒、不贰过”的知行合一之乐
孔子主张知行合一，他认为学习不限于掌握知识，还要学以致用，要成为身体力行的“躬行君子”。孔子认为学习如果做到知行合一就能让人快乐：“学而时习之，不亦说乎？”（《论语·学而》）为什么孔子认为学习并适时地实践能够快乐呢？因为只有实践才能把知识化为能力，对外可以通过服务社会体现自己的人生价值，对内则可以提升自己的修养和人生境界。当代人诵读古代诗歌通常为了怡情养性，但两千多年前的孔子却主张读诗要做到学以致用——处理好政事并能独立完成外交使命：“诵诗三百，授之以政，不达；使于四方，不能专对；虽多，亦奚以为？”（《论语·子路》）孔子素来以谦逊著称，却自豪地宣称自己比其他人更好学，但他对学生是否好学的评价却很苛刻。孔子的弟子多达三千人，但孔子却说颜回是唯一“好学”的学生，理由是颜回做到了“不迁怒，不贰过”（《论语·雍也》）。颜回从不把怒气迁移到他人身上，从不犯同样的错误，真正把孔子所授的做人之道转化为内在修养，是孔门唯一做到知行合一的弟子，怪不得孔子一再赞叹“贤哉，回也！”。
四、“以友辅仁”：“切切偲偲”的共同进步之乐
朋友在传统社会中是五伦之一，孔子很重视朋友在学习中的意义和价值，主张朋友之间要做到“切切偲偲”（《论语·子路》），明朝政治家张居正解释说朋友之间应当以善相责、劝勉督促，但态度上要做到情意恳切、竭诚相待。孔子的学生曾子说过“君子以文会友，以友辅仁。”（《论语·颜渊》）；《礼记·学记》也说：“独学而无友，则孤陋而寡闻。”这些说法都强调了学习共同体对学习的促进作用。孔子与他的弟子们一起谈诗论道，一起弹琴唱歌，一起周游列国，不断对话、相互启发，形成了一个稳定的学习共同体。在面对离群索居的隐者质疑时，孔子感叹说：“鸟兽不可与同群！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？”（《论语·微子》）这句话表达了孔子对这个学习共同体的珍惜之情，师友之间互相砥砺、共同进步，是他最重要的快乐来源之一。因此《论语》首章说：“有朋自远方来，不亦乐乎？”志同道合的朋友从远方来，不仅解除了情感上的思念之苦，而且带来远方信息以增长见闻，让学习共同体成员开阔思路，怎能不快乐呢？
五、“不知老之将至”：“发愤忘食、乐以忘忧”的沉浸体验之乐
孔子一生好学，直至他年老力衰时仍在忘我学习：“其为人也，发愤忘食，乐以忘忧，不知老之将至。”(《论语·述而》)这句话的关键词在“忘”字——学习勤奋到忘了吃饭，学习快乐到忘了忧愁，甚至忘了死亡将要来临，可见孔子的学习进入了沉浸状态。现代心理学认为“沉浸状态是一种将个人精力完全投入到某种活动上的感觉”，这种沉浸状态能让人“体验到强烈的幸福感。”司马迁对孔子的沉浸式学习由衷敬佩，他在《史记·孔子世家》有两段描述：一是记载“孔子晚而喜易……读易，韦编三绝”，意思是孔子晚年因喜欢读周易导致编竹简的绳子都断了多次；二是描绘孔子向著名音乐家师襄学琴的过程，据说孔子从掌握曲调到熟悉技巧，从揣摩作者的志趣到想象其为人，直到最后从琴声中勾勒出周文王作此曲时的形象和神态，师襄子作为老师都感动得向孔子两次下拜以表敬意。从司马迁的两段描述可以看出，孔子从学习的沉浸状态获得的“强烈幸福感”来自于反复地品味琢磨，这种幸福感是境界提升的快乐体验。
尽管当代人工智能可能让知识学习的价值下降，但如果我们能借鉴孔子的乐学思想，为提升人生境界而学习，在学习中不断思考探究以突破原有认知，在学习中不断尝试解决实际问题，在学习中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，并通过人工智能技术增强沉浸式学习体验，那么我们一定能从超越知识层面的学习中获得更多快乐。正如中科院院士郑泉水教授在接受新华网采访时所指出的，人工智能时代的学习“应该从被动的、无趣的灌输式学习，转变为主动的、快乐的探究式学习。”这句话可谓深得孔子乐学思想的真传！
作者单位：华东政法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
一、“笃信好学”：知道为什么而学的内心宁静之乐
为什么有人学习不快乐？孔子说，关键是你为什么而学：“古之学者为己，今之学者为人。”（《论语·宪问》）一个人为自己而学就会在提升自己的过程中不断收获快乐，为别人而学就总为别人对自己满意与否而焦虑。孔子十五岁时就立志好好学习，他的人生境界随学习深入而不断提升：“吾十有五而志于学，三十而立，四十而不惑，五十而知天命，六十而耳顺，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。”（《论语·为政》）从孔子本人的学习成长经历可以看出，学习目标的引领作用很大，“道”“德”“仁”都是孔子人生理想和目标的不同表述，而“志于道”“志于德”“志于仁”等话语表明孔子的学习以实现理想和提升境界为目标，“笃信好学，守死善道”（《论语·泰伯》）表明理想目标已化为坚定的信念。正是有了坚定的理想信念，孔子才能在学习中做到“食无求饱，居无求安”，哪怕是吃粗粮、喝冷水、枕着手臂当枕头的艰苦生活，他也一样乐在其中：“饭疏食饮水，曲肱而枕之，乐亦在其中矣。不义而富且贵，于我如浮云。”（《论语·述而》）可见，知道为什么而学的坚定理想信念，让孔子视不义之富贵如浮云，让他在学习中享受内心宁静之乐。
二、“温故而知新”：从学思问结合到举一反三的认知突破之乐
孔子不仅爱好学习，而且善于学习，良好的学习方法让他的学习在快乐中循环。首先，孔子认为学习知识是基础，没有知识为基础的空想没有价值：“吾尝终日不食，终夜不寝，以思，无益，不如学也。”（《论语·卫灵公》）孔子学习知识的方法很朴素——“多见”“多闻”“多识”，也就是多看、多听、多记。其次，他认为应当把学习和思考结合起来，如果只学习不思考就不消化，各种知识混杂在一起只能让人迷惘，可如果只思考不学习那就连消化的材料都没有了，这就是“学而不思则罔，思而不学则殆。”（《论语·为政》）再次，孔子还主张在学习有疑惑时要做到“疑思问”，他本人就以“入大庙，每事问”而著称。最后，孔子通过学思问相结合不断获得认知突破的快乐，“温故而知新”是在温习旧知识的过程中不断思考而获得新知识、新见解，他要求学生“举一反三”就是鼓励他们通过思考实现认知突破，颜回“闻一知十”的认知突破能力让孔子自愧“弗如”，他对樊迟“善哉问”的称赞、对林放“大哉问”的感叹、对子夏“予者商也”的惊喜，都充分体现了认知突破带给师生们的境界和能力提升之乐。
三、“躬行君子”：从“学而时习之”到“不迁怒、不贰过”的知行合一之乐
孔子主张知行合一，他认为学习不限于掌握知识，还要学以致用，要成为身体力行的“躬行君子”。孔子认为学习如果做到知行合一就能让人快乐：“学而时习之，不亦说乎？”（《论语·学而》）为什么孔子认为学习并适时地实践能够快乐呢？因为只有实践才能把知识化为能力，对外可以通过服务社会体现自己的人生价值，对内则可以提升自己的修养和人生境界。当代人诵读古代诗歌通常为了怡情养性，但两千多年前的孔子却主张读诗要做到学以致用——处理好政事并能独立完成外交使命：“诵诗三百，授之以政，不达；使于四方，不能专对；虽多，亦奚以为？”（《论语·子路》）孔子素来以谦逊著称，却自豪地宣称自己比其他人更好学，但他对学生是否好学的评价却很苛刻。孔子的弟子多达三千人，但孔子却说颜回是唯一“好学”的学生，理由是颜回做到了“不迁怒，不贰过”（《论语·雍也》）。颜回从不把怒气迁移到他人身上，从不犯同样的错误，真正把孔子所授的做人之道转化为内在修养，是孔门唯一做到知行合一的弟子，怪不得孔子一再赞叹“贤哉，回也！”。
四、“以友辅仁”：“切切偲偲”的共同进步之乐
朋友在传统社会中是五伦之一，孔子很重视朋友在学习中的意义和价值，主张朋友之间要做到“切切偲偲”（《论语·子路》），明朝政治家张居正解释说朋友之间应当以善相责、劝勉督促，但态度上要做到情意恳切、竭诚相待。孔子的学生曾子说过“君子以文会友，以友辅仁。”（《论语·颜渊》）；《礼记·学记》也说：“独学而无友，则孤陋而寡闻。”这些说法都强调了学习共同体对学习的促进作用。孔子与他的弟子们一起谈诗论道，一起弹琴唱歌，一起周游列国，不断对话、相互启发，形成了一个稳定的学习共同体。在面对离群索居的隐者质疑时，孔子感叹说：“鸟兽不可与同群！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？”（《论语·微子》）这句话表达了孔子对这个学习共同体的珍惜之情，师友之间互相砥砺、共同进步，是他最重要的快乐来源之一。因此《论语》首章说：“有朋自远方来，不亦乐乎？”志同道合的朋友从远方来，不仅解除了情感上的思念之苦，而且带来远方信息以增长见闻，让学习共同体成员开阔思路，怎能不快乐呢？
五、“不知老之将至”：“发愤忘食、乐以忘忧”的沉浸体验之乐
孔子一生好学，直至他年老力衰时仍在忘我学习：“其为人也，发愤忘食，乐以忘忧，不知老之将至。”(《论语·述而》)这句话的关键词在“忘”字——学习勤奋到忘了吃饭，学习快乐到忘了忧愁，甚至忘了死亡将要来临，可见孔子的学习进入了沉浸状态。现代心理学认为“沉浸状态是一种将个人精力完全投入到某种活动上的感觉”，这种沉浸状态能让人“体验到强烈的幸福感。”司马迁对孔子的沉浸式学习由衷敬佩，他在《史记·孔子世家》有两段描述：一是记载“孔子晚而喜易……读易，韦编三绝”，意思是孔子晚年因喜欢读周易导致编竹简的绳子都断了多次；二是描绘孔子向著名音乐家师襄学琴的过程，据说孔子从掌握曲调到熟悉技巧，从揣摩作者的志趣到想象其为人，直到最后从琴声中勾勒出周文王作此曲时的形象和神态，师襄子作为老师都感动得向孔子两次下拜以表敬意。从司马迁的两段描述可以看出，孔子从学习的沉浸状态获得的“强烈幸福感”来自于反复地品味琢磨，这种幸福感是境界提升的快乐体验。
尽管当代人工智能可能让知识学习的价值下降，但如果我们能借鉴孔子的乐学思想，为提升人生境界而学习，在学习中不断思考探究以突破原有认知，在学习中不断尝试解决实际问题，在学习中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，并通过人工智能技术增强沉浸式学习体验，那么我们一定能从超越知识层面的学习中获得更多快乐。正如中科院院士郑泉水教授在接受新华网采访时所指出的，人工智能时代的学习“应该从被动的、无趣的灌输式学习，转变为主动的、快乐的探究式学习。”这句话可谓深得孔子乐学思想的真传！
作者单位：华东政法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