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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喜鹊尾巴长
张建忠
文章字数:1700
  一大早,纷纷扬扬的雪花就飘落下来。
  大年三十,锁住娘早早起来忙活了。
  忙活了半天,锁住娘比平常多做了几道菜,她想,万一锁住一家回来呢。
  做好了饭菜,她一个人望着外面的雪花,听着远处传来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,出了一会儿神。
  虽然锁住前一段时间打电话给邻居李婶,让李婶子转告他娘,今年春节他全家不回来了。李婶告诉锁住娘的时候,锁住娘还说,不回来也好,大老远的,来回一趟,我一年的庄稼钱就没了,我一个老太婆惯了。李婶沉默一会儿,说,老姐,过几天儿子来接我去他那儿过年,俺老姊妹就分开了,你要照顾好自己。锁住娘笑笑说,没事的,这周围就剩我们两个看家狗了,我们老姊妹还要好好活着呢。
  想到这,锁住娘叹口气,望着纷纷扬扬的雪花。
  突然,她像想起什么似的,抬头望望门前的那棵粗壮的桑树上的一个鸟窝。
  你们也去哪儿了?今天可做了好吃的。锁住娘有些失落:锁住那是远,回来不容易,李婶被她儿子接走了,你们上哪去了?你们家就在这里,能往哪跑?锁住娘还是想不明白。
  锁住娘就盯着这棵树。这棵树是锁住光屁股时,锁住爹栽下的,树在,锁住爹却不在了。不知什么时候,树上有一个窝,住着一对喜鹊,它们经常在枝头喳喳叫。清晨,她起来了,喜鹊也起来了喳喳叫,似乎在和她打招呼;晚上,她睡下了,喜鹊不打扰她,也睡下。
  喜鹊就是我的邻居,锁住娘想。
  后来,喜鹊多到了四只,像锁住一家,锁住娘又想。
  每次,她吃饭的时候,也会给喜鹊弄点饭,要么撒些谷子,要么从自己碗里扒拉一些米饭。喜鹊就会喳喳叫地飞下来啄食。她看着它们就像看着锁住一家子一样。
  喜鹊每天喳喳叫,她一点都不烦,有时候,午睡的时候,被喜鹊吵醒,她也不生气,洗把脸,搬个板凳,听喜鹊讲话。有时候,她也插上几句,甭管喜鹊懂不懂,她觉得它们懂,因为喜鹊还是叫喳喳。不像喂不饱的麻雀,经常来吃喜鹊的食物,她也不驱赶——来的都是客。可当她要和那些麻雀讲几句话时,它们嗖地飞跑了——没良心的东西。所以她喜欢喜鹊,多懂事啊!
  李婶有时过来唠嗑,都是些家长里短,不管中听不中听,都得耐着性子听她诉苦,否则一个邻居也没了。喜鹊就不同,你喜,你怒,你哭,你笑,甚至说私密的话,它们都一样,听着,像个看淡世事的智者,风轻云淡,喳喳,喳喳……
  雪纷纷扬扬,地面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雪花,桑树枝上开满了梨花。
  锁住娘有些不放心,想看看喜鹊窝,它们可在家吗?
  喜鹊窝不高,就在第一个树杈,前一段时间,锁住娘还站在椅子上,两手攀着树杈上去过,窝里两只毛茸茸的小喜鹊,闭着眼,鹅黄色的大嘴巴仰起头唧唧叫着,看着真可爱,就像她的孙子孙女,两只老喜鹊盘旋在枝头,喳喳叫。叫啥?我只是看看俺的孙子孙女,锁住娘吵那两只喜鹊:“小喜鹊尾巴长,娶了媳妇忘了娘。”
  锁住娘不停地在树下转来转去,盯着喜鹊窝。
  应该能上去,锁住娘给自己鼓劲。于是,她搬来椅子,扶着树,慢慢地站到椅子上。她扑了扑头上的雪花,看着上方的树杈,犹豫了一会儿,然后用力抻直双臂,还差一点,上次她几乎是轻轻蹦一下,就抓住树杈了,现在她不敢蹦了,下着雪,她怕滑到。她盯着上方的喜鹊窝,细细听着,只有雪花飘落的沙沙声。她踮起脚尖,再次抻直双臂,总算够到了,她两手抓住树杈,身体左倾,慢慢地把右脚搭上去,双手用力,一下子翻上去了。她刚坐在树杈上,就急切地察看鸟窝。鸟窝空空,积着星星点点的雪花,透着寒气。
  雪花飘在她脸上,她的心也跟着凉了一下。先前的兴奋劲一过,人一下子松懈下来了,她没有劲再下去了。她试着舒展一下身子,就紧紧贴在树干上,慢慢直起腰,人一下子站得更高了,村里通向外面的唯一公路,逶迤着远方,看得真切。路上铺满了洁白的雪,像是一条冻僵的银蛇。
  看了一会,她心里空无得发慌。她蹲下身子,准备下去。可是双手像是冻僵了一样,抓不紧树干,看着就在下面的椅子,想借助双手,轻轻跳到椅子上——要是平常,根本不是事。现在,椅子上积了薄薄的一层雪花,很滑,弄不好就会摔下去。她有些慌神,想喊人,可是这周围哪有人呢?她的身上和头上积雪了,冷得她直打哆嗦。
  她只好积攒力气,于是,她骑在树杈上,靠着树干,闭目养神。她看到锁住一家人迎着雪花在公路上向家走来。她听到一群喜鹊喳喳叫……
  纷纷扬扬的雪,越下越大。远处不时响起一阵爆竹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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