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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少不知“椿”滋味
安徽·赵延文
文章字数:1450
  小时候,我家屋前屋后有好几棵香椿树,每年早春,香椿树头就长出一簇簇的嫩头,每簇约有七八上十枝,暗红色的茎和叶,光泽鲜亮。嫩头长到六七公分时,父亲就会将其摘下,于是饭桌上就多了一道菜,或香椿头拌豆腐,或香椿头炒鸡蛋,家有酒时父亲就斟上两杯,自斟自饮,很是惬意。母亲不吃,说味道冲人,而我也觉得这味道怪怪的。我关心那被剃了“头”的树,时不时的去瞧瞧,看看有没有死去,或再长出新芽来。
  香椿树在乡下是极常见极普通的,庄前屋后,田埂坝上,大多生长在那不起眼的地方。它没有白杨、榆树那么高大,瘦瘦弱弱的,既不挺拔美观,也不是做家具的料,有时还被拾薪者一刀斩去,成为柴火。我觉得香椿是树类的“丑小鸭”,母亲不待见它,我不待见它,只有父亲,春天来时就会围着香椿树转转,我知道,父亲是贪恋春天树头上的那份口福。
  谷雨前后,母亲开始在菜园里种辣椒、西红柿、菜瓜等秧苗,菜园里有大蒜、莴笋、芹菜和一茬茬割不完的韭菜,有时母亲也捡些地脚皮,采些青蒿,地脚皮炒春韭,青蒿做粑粑,但只要父亲在家,母亲的菜篮里总是少不了香椿头。有时吃不完,就腌制成小菜。香椿头是时令菜,“雨前香椿雨后笋”,也就是二十来天可以吃,过了这些日子,嫩枝嫩叶就变成了枝叶,要吃则要等到来年了。
  有次我从野外摘些香椿头回来,父亲看了说,这里面有臭椿呢,原来椿树还有香椿和臭椿之分。父亲说,香椿的叶子油性大,泛红,味香,臭椿的叶子没油性,泛绿,味臭。父亲将臭椿叶挑出来,叫我闻闻香椿,再闻闻臭椿,果然香椿醇香,臭椿异臭。父亲还带我找到臭椿和香椿作了辨别,臭椿皮光滑,香椿皮粗糙,我就奇怪了,应该香椿皮光滑臭椿皮粗糙啊!
  在我的家乡赵大塘,家家户户门前屋后都栽有香椿树,树体不大,也有个别高大些的,香椿头要用竹竿挑下来。谷雨前后,家家吃香椿,和三月三吃蒿子粑粑一样,既成习俗。香椿适应性强,耐干旱、耐严寒、耐瘠薄、耐盐碱,很少感染虫害,默默无闻,只要到了春天就会发芽。赵大塘人享受着自然的馈赠,桑麻稻黍,四时果蔬,耕耘不歇,享之不竭,同时也在春天中孕育着一代代后人。
  自从父亲叫我吃过一次香椿后,我渐渐地接纳了香椿,后来参加工作也在城区,生活习性一如既往。随着年龄增长和岁月变迁,愈发喜爱上了香椿,雨前椿、雨后笋、明前茶、三月三蒿子粑粑已然成为每年春季最美好的享用和期待。但是香椿吃期短,三周过后并变成树枝树叶,所以未免有惜春、伤春之感叹,乃至有人生苦短之感怀。
  久居城市,所见所吃的香椿大都来自农贸市场,许多香椿都是人工培植,成了“大棚蔬菜”,再也没有小时候犹如父亲在庄前屋后采摘香椿的那种渴望和喜悦。有时清早看到楼下有大爷大妈卖香椿,我就会买一点,我相信这就是我小时候的香椿,是经过春风化雨才长出来的,吃起来会有春天的味道。有些东西在城里已经变味,但保存在记忆里、传承在文化里、流淌在血脉里的东西永远不会改变。
  现在城里也可以见到香椿,但大多作为优质园林植物,也不给采摘,失去了寓意和天然乐趣。香椿在乡下,常常一棵变成两棵、三棵,或长成一大蓬,它与石榴、萱草、桂树等,被看成是多子多孙、家族兴旺的象征。唐白居易诗云:“椿寿八千春,槿花不经宿。”宋杨万里诗云:“泛以东篱菊,寿以漆园椿”,都是吟赞千古长椿、经年不老的意思。
  一次看见人家有“椿萱并茂”的额匾,不解其意,上网一搜,方知以椿树和萱草的茂盛比喻父母健康长寿。椿借指父亲,萱为忘忧之草,借指母亲。椿,以八千岁为春秋,而我的父母刚到六十就仙逝了,至今已二十多年矣。高堂之上,父母不在,子女未能尽孝,真是人生一大憾事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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